正月里，街头热闹，锣鼓喧天，鞭炮齐鸣，龙腾狮舞。在欢乐的人流中我寻觅。元宵夜，华灯竞放，火树银花，车水马龙的街市我留意。
那对曾手牵手，肩并肩散步的老夫妻让我牵肠挂肚。或许天太冷，他们不便出门，或许出来了，我未碰见，或许……
记得是前年，一天，上班的路上，天气晴好，走在树叶浓密的林荫下，阵阵花香扑鼻。一对老夫妻，手牵手，肩并肩迎面走来。
老头瘦削，面容清瘦，面颊上几点黑色寿斑明显，头发稀疏花白，着一身深灰色半旧的中山装。老婆体弱，面容显得憔悴，个头和老头不相上下，脸上皱纹比老头多，穿一身深色，分不清男女特征的衣裳。从气质上看，老两口像是退休的干部或职工。
两人缓缓从我身旁走过，老头的手紧紧握着老婆的手。那是只粗糙树皮似的手，手背麻斑点点。两人目光坦然，眼睛里看不出一丝羞涩。
瞧着这两位老人，心想，这年头，真的是，老家伙也学青年人搞浪漫。这大街上走，像话吗？
上下班的路上，每周隔三差五，总有一两次碰到这两位老人。老头牵着老婆的手，像热恋中的红男绿女，两人肩并肩缓缓地顺着林荫道，由南向北走去。
这俩老人没调，难道世上这么多老夫老妻，就你俩感情好？你们不能含蓄一点，向路上溜达的其他老年伴侣？怀着这样想法，每每和他俩相遇，我蔑视、白眼瞧两位老人。
一天，在街市上，我发现，老头不再牵着老伴，而是推着一辆轮椅。老婆安然地坐在椅子上，目光平静，坦然地看着前方，并不朝两边瞧。老头面容平和，缓缓地推着轮椅，徐徐走去。接连几天，上下班的路上，推车的老头，坐轮椅的老婆，从容地从我身旁走过。
我猛然顿悟，原来老头牵手老伴散步，是老婆体质不好。老两口相互依偎，互相搀扶，是相濡以沫，是在向生命抗争，共同渡过人生的最后里程。
两位老人的形象，煞时在我面前高大起来，高大的须仰视。我一下明白了，人性的伟大、爱情的忠贞，不仅仅在于年青时的卿卿我我，海誓山盟。最珍贵的在于患难与共，始终不渝。
我为当初错怪两位老人感到自责。
最近一次，碰到两位老人家，是在一个天气晴好的傍晚。灿烂的斜阳，从宽阔马路旁鳞次栉比的楼上泻下来，亮丽的街道染成金黄，老两口沐浴着阳光，脸上容光焕发。和熙的清风吹起老头额上几绺白发，夕阳给白发镶上金边，老头推着轮椅上的老伴，迎着夕阳走去。我默默地立在路旁，目送渐渐融进绚丽晚霞中的两位老人。心里暗暗祝福两位老人，健康长寿。
盼望再见到两位老人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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